【深夜60分】小感冒
离题万里若等闲......
雷
2022年初夏，一种新型的流感病毒粉墨登场，很快席卷了全球多个城市，先期症状咳嗽低烧，进而发展到四肢无力、高烧、肺炎……病毒通过空气传播，死亡率极高，目前无有效治愈手段，一时间人人自危，大街上有人无意中咳嗽一声，都能引得周围人退避三舍。
“咳咳咳！”微草俱乐部的训练室里，大家正在热火朝天地训练，角落里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循着声音看过去，原来是上赛季结束才从训练营提上来的乔一帆。突然被这么多人注目，乔一帆吓得手一抖，操作的小刺客从山壁上掉下，直挺挺摔在地上。
“一帆，你不会是得了那个新型流感吧？好像B市已经有三例感染者了。”柳非原本坐在乔一帆旁边，一听到咳嗽声早跑到另一头了，两手捂着口鼻，皱着眉头抱怨。
“一帆你快出去，别把病毒都散播到训练室里！”周烨柏挥手驱散面前的空气，好像真的能看到其中的病毒一样。
“咚！”乔一帆之前给肖云倒了杯水，现在被他连杯子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我不是……咳咳咳、咳咳！”乔一帆并没有介意三位前辈的态度，反正他们从来都不在乎自己的感受，于是只急着解释自己并没有生病，一开口吸进空调的冷气，咳得更厉害了。
肖云等三人还要多嘴，被刘小别打断：“别闹了，袁柏清你快去治疗一下。”他嘴上说着，手速一点也没慢，鼠标键盘噼里啪啦作响。
“刘小别你有病吧！这我他妈也能治？”袁柏清虽是治疗，脾气却比较火爆，不过他的后一句话也无厘头起来了：“这种疑难杂症只有我师父方神能治！”
于是一干人就这个冷笑话吵闹起来，乔一帆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捂着嘴巴退到门口，嗓子眼痒得不行，却不敢咳嗽。
突然门开了，王杰希走进来。
方才还沸反盈天的训练室顿时安静了，大家安安静静坐回自己的座位，埋头训练或假装训练。
“这是怎么回事？”王杰希瞪着一对大小眼冷冷地扫视了一圈，副队长邓复升上前说明了情况。王杰希皱起眉头，从口袋里掏出一副口罩戴上，问乔一帆开始咳嗽后接触了什么人。
“咳咳！只和英杰接触过。”乔一帆说，他从训练营里提上来后表现一直一般，渐渐也只有高英杰没有和他疏远。
“英杰呢？”王杰希这样一问，众人才发现高英杰今天一直没有声响，平时那几个大孩子挤兑乔一帆，他都会出来帮好友解围的。一看才发现他坐在另一个角落，虽然手上操作没停，看上去却蔫头耷脑没什么精神。
王杰希凑上去一试，额头热得烫手。
“英杰一帆跟我去医院，其他人今天先解散，各自回宿舍喝点板蓝根，复升你去安排保洁把宿舍和训练室都消毒。”安排完后带着高英杰和乔一帆去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时也不能确诊，只好先把两个少年隔离起来。
等到王杰希和医护人员都离开了，乔一帆突然觉得有点害怕，空荡寂静的双人病房，连脚步声都难得听到，目光所及处一片白色让人心惊。
“咳咳！英杰，我们说会儿话吧。”乔一帆转头去看好友，刚刚验血打针皮试折腾了一通，现在歪在床上已经睡着了。
乔一帆拿出手机想上一会网，才发现为了防止疑似病例散播消息引起恐慌，医院已经把病房里的信号给屏蔽了，无可奈何之下只能打开电视，随手调到一个台，里头正在放映经典影片《泰坦尼克号》。
这部影片轰动全球的时候乔一帆还没出生，再次上映时他也只有几岁，因此还是第一次看到，此时电影正进行到关键部分，巨轮撞上冰山、从中间折断、冰冷的海水灌进船舱……乔一帆渐渐被剧情吸引，许久才听到邻床上好友沉重的呼吸声。
高英杰还在睡梦中，由于呼吸不畅，圆圆的脸憋得通红，好像一个大苹果，本来挺喜感的样子，看在乔一帆眼里却让他心急得不行，尤其是电影里杰克和露丝已经落到了海里，身畔全是尸体，杰克托着木板，大声呼唤让露丝不要放弃……这个画面莫名和眼前的场景重合起来，乔一帆感到自己也置身于冰冷的大西洋，唯一能握紧的只有高英杰的手……
这个想法让他更害怕了，大力摇晃起高英杰：“英杰醒醒！醒醒！不要再睡了！”他以前看过极地探险的片子，里面的主角就是这样睡过去再也没醒来。
高英杰艰难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乔一帆一脸焦急的样子。“英杰你醒了！你还好吗？和我说句话吧！”
他并不知道好友因为看了部电影脑补出了种种情节，加上发烧让脑子有点糊涂，便道：“一帆，你穿这种条纹的衬衣真好看。”
乔一帆的脸一下子红了，看起来比发烧的高英杰还要严重好多。
过了几天，高英杰的烧慢慢退了，乔一帆的咳嗽却严重起来。
这下轮到高英杰脑补过度了，因为他也选择了看电视作为消遣方式，也是一部经典影片——《红楼梦》。
三十六集的电视剧和两个小时的电影不同，高英杰几乎是看着林妹妹从一集里只咳两三声到一出场开始咳，最后居然咳出血来。
电视外乔一帆的咳嗽声和电视里也保持了同步，而且他还是个变声期的少年，听上去简直是要把肺都咳出来，高英杰最后来电视也不看了，盯着乔一帆咳嗽时捂着嘴的纸巾，简直要盯出个洞来。
“英杰，你怎么一直看着我？”乔一帆想起那句“你真好看”还觉得脸红，好在高英杰并不记得自己说过这样的话。
“对不起一帆，都是我害你生病的。”高英杰沮丧道，他指的是不久前发现乔一帆有点小感冒症状，又怕影响训练撑着不说，自己发现后也替他瞒着，还帮忙找了好多所谓的“小偏方”，这才贻误了时机。
“不能这样说，英杰，咳咳！是我传染你才对。”乔一帆的话也有依据，高英杰看他怎么也不见好，干脆搬到他的房间一起睡，还说什么“听说感冒传染给别人就好了”，后果就是两人双双住院。
“可我之前病得比你重，说不定是我传染你！”高英杰忙道，于是两个少年相互“谦让”，争着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一来二去反而把担惊受怕都忘掉了。
又过了几天，乔一帆的咳嗽也渐好了，原以为很快就能恢复自由，高英杰却开始频繁地被医生叫出去，乔一帆问他去干什么他也不肯说，是说答应了医生要保密。
直到某一次他回来时，面色苍白，脚步虚浮，一个人在病床上呆坐了好久。
乔一帆看他表现异常，就静静陪他坐着，却见高英杰突然就哭了起来。
“一帆，我可能……要死了。”
“？！”乔一帆吓了一跳。
“这几天医生叫我出去，每次都抽我的血，还问我很多问题，今天我就问了一句可不可以跟你说我每天去做什么，医生答应了。”高英杰抽搭着：“一定是我已经感染了病毒，很快要死了。”
“一帆，我有最后一句话想跟你说。”
“英杰你不要瞎说，你不会死的！”乔一帆忙道。
“我其实喜欢你很久了，但是一直不敢说，怕你讨厌我。”高英杰是把这句话当遗言来交代的，声情并茂，格外感人。
“英杰，我也一直喜欢你，你在训练营就是对我最好的人，你别说傻话。”乔一帆被高英杰的情绪感染，也说出了心里话，话音刚落就被高英杰抱住了。
“一帆，下辈子，我们还要一起打荣耀！”高英杰放声大哭。
乔一帆即使平时比高英杰理性一点，现在也完全变得情绪化了，和他抱头痛哭：“英杰你不要死！我们还要一起约会、吃饭、看电影……做好多好多事情，你不会死的！”
哭完发现医生站在门口，一脸蛋疼地看着他们。
“你们的检验报告已经出来了，普通感冒，完全排除感染的可能性，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看着两个年纪小小又刚哭过的孩子，脸上职业性的冷漠表情也维持不住，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
“那您之前找我是……？”高英杰瞪着眼睛不解。
“我们在你的血液中发现一种抗体，可能对疫苗的研制有作用。”医生言简意赅。
“可我们为什么症状那么严重？”乔一帆也不明白。
“最近经常通宵上网吧？”高英杰和乔一帆对视一眼，都有些脸红，他们刚从青训营提上来不久，压力很大，最近确实没日没夜在练习。
“要注意生活规律啊！”扔下这么一句，医生转身离开了病房。
“那个…...一帆，之前说的还算数吗？一起约会、看电影……”沉默良久，高英杰问。
“嗯，还算的。”乔一帆红着脸碰了碰高英杰的手。
出院那天B市的天空是少见的蓝。
他们住了半个月院，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虽然新型流感的阴霾仍然没有被完全消灭，但至少B市的危机已经暂时解除了，人们纷纷摘下口罩，又露出了笑容。
“队长问要不要来接我们，我说我们自己回去就行了。”医院门口高英杰小声对乔一帆说，后者却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主动牵起他的手，穿过马路，很快融入了熙熙攘攘的人群。
在他们身后，一辆巴士呼啸而过，车身上印着的是第七赛季荣耀联盟冠军微草战队的徽章和即将到来的第八赛季的预告。
一个月后，他们也将站在同一个舞台并肩战斗，争取属于他们的荣耀。